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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經貿競爭下臺商如何建構雙軌供應鏈的全球布局

  • 資料發布日期:112-12-25
  • 最後更新日期:112-12-25
美中經貿競爭下臺商如何建構雙軌供應鏈的全球布局

文/林永法(三泰管理顧問公司董事長、海基會臺商財經法律顧問)

黑天鵝與灰犀牛效應牽動臺商供應鏈布局
在美中貿易戰開打前,供應鏈全球化是國際經貿的主流思維。因此發展成臺商以海外第三地公司接受歐美下單,外發給在中國大陸投資設立之工廠生產,並直接由中國大陸工廠交船運送給歐美客戶的加工製造模式。
然而2018年美國總統川普依據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對從中國大陸進口的商品徵收25%關稅,涉及商品總計估達600億美元,其中包括航太產品、電子資訊、通訊產品、機器設備及汽車產品等。緊接著自2019年9月1日起,對所有中國大陸輸美商品徵收10%的關稅,其中包括民生產品,如:手機、電腦、服裝、玩具以及鞋類,想藉此促使中國大陸在美國關切的貿易逆差、體制議題有所讓步。
後來又發展成美中科技戰,實施科技產品管制出口政策,引發全球供應鏈重組,在主要市場開始採取友岸外包策略,包括鴻海、和碩、緯創等科技大廠,為配合「中國製」與「非中國製」雙供應鏈成形,以多元供應鏈的布局大舉前往東南亞及印度投資,有些高科技業甚至前往美加墨經濟圈設廠投資。
由於美中貿易戰與科技管制政策,歐美各國開始制定供應鏈法案,工商界開始意識到「地緣風險」並強調「備用供應鏈」的重要性,也就是除主流供應鏈之外,應當有個備用渠道,以減少主流供應鏈受到阻礙時,對於企業本身營業和發展的衝擊;用時間換取空間,等待貿易情勢恢復正常。
情勢發展結果,未來全球供應鏈將形成「一個世界、兩套系統」,臺商從過去的左右逢源,恐變成左右為難。對臺商而言,中國大陸供應鏈有無法取代之處,故在傳產業產品以及科技業中低階成熟製程產品部分,因為中國大陸產品輸美需付高額關稅,影響大陸臺商產品外銷美國的競爭力,而美國採購商也為了降低關稅成本,以及避免美國政策的干擾,會要求臺商轉往中國大陸以外地區建立供應鏈,進而催化中國大陸臺商轉往東協等國投資進行雙軌供應鏈布局的誘因。至於高階、先進製程產品之高科技產業,則需遵循美國「小院高牆」去風險化的科技管制政策,因此,必須在中國大陸以外地區建立另一套供應鏈,甚至到美國本土或鄰近國家投資布局,以滿足美國客戶的需求。

臺商為何需要配合歐美增加供應鏈之韌性
供應鏈是由一連串供應商和採購商組成的團隊,以團隊接力賽的模式,完成從採購原材料,到製成中間產品及至最終產品,然後將最終產品交付用戶的一系列設施和分布選擇形成的網絡。因此,從原物料、半成品零組件、製成品到物流運送交貨,均屬供應鏈的一環。
臺商的製造基地主要是接受歐美客戶訂單委外生產(OEM),需要投資土地、廠房及機器設備、以及生產技術與管理,因此投資資本額高,但主要以生產循環為主,相對比較單純。臺商只要已經完備製造標準化及數位化管理,進行供應鏈的轉移,只是地理位置的轉移,比較容易複製。但如果為了要迎戰世界潮流的挑戰,除了地理位置轉移外,最好趁機加強與時俱進的創新改善,例如做好ESG管理。
臺商為何需要配合歐美客戶的需求增加供應鏈的韌性,可以從2022年全球GDP分布看出全球商機的分布。

依據上圖可看出,美國(US)+日本(JPN)+歐盟(EU)之GDP總和達到50兆美元,幾乎佔有全球GDP之半數。如加上中國大陸(CN)GDP有18兆美元,即占有全球GDP的百分之七十。可見全球的貿易機會,主要分布在美國、日本、歐盟,因其國民所得相對較高;中國大陸則因具有14億人口,GDP18兆美元,也是臺商不可忽略的市場。至於印度(IND)的GDP只有3.3兆美元,東協(ASEAN)3兆美元,非洲(AFA)3兆美元,其他地區的GDP總和約23兆美元,則是有待開發的市場。因此,歐美市場以及中國大陸市場成為臺商主要的市場商機來源。其他待開發的市場,則因國民所得條件因素,屬於逐漸成熟的市場,假以時日,也是臺商的市場機會之窗,但是因為生產要素成本較低,卻是臺商利用作為加工基地跳板的最佳選擇。

臺商融入全球供應鏈建立雙軌加工基地的選項
臺商要建立雙軌供應鏈,按照臺商產業屬性與企業規模能力,可以區分為適合打世界盃與打亞洲盃兩大類。大致而言,上市櫃公司以及科技業適合打世界盃,非上市櫃公司與傳產業適合打亞洲盃。打亞洲盃的投資區域,主要是在東協各國以及印度建立雙軌供應鏈。主要特徵是,地理位置較近,可節省運輸成本,而且人文貼近東方文化,較容易做勞動管理。當然生產要素成本較低,可以降低成本,也是主要考量。
打世界盃則可以遠征至北美洲、歐洲甚至中南美洲設廠。由於在這些地區投資設廠,飛行距離較遠,勞動保護問題較為繁雜,而且文化差異較大,因此,需要較大的投資資源挹注,對於中小企業而言,負擔較重。然而以歐美市場為主的科技業,則可能因關鍵零組件及地緣因素,而被要求在歐美設廠,雖然生產要素成本較高,但是歐美各國也相對應提供投資獎勵,以抵銷高成本的衝擊。至於有些臺商遠赴中南美洲投資設廠,雖然生產要素成本可望降低,除墨西哥因為鄰近美國市場,作為臺商投資選項外,其他國家的投資環境並不理想,而且勞工保護嚴格,生產效率有待培養,語言文化差異較大,對臺商投資而言,形成一大挑戰。
歸納而言,臺商如選擇以降低成本作為建立雙軌供應鏈的投資考量,則有以下各國可以參考:1. BRICs 之印度;2. RCEP之ASEAN各國:越南、印尼、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寮柬緬;3. 美加墨經濟圈之墨西哥;4. 東歐國家;5.非洲國家。其中東歐國家以及非洲國家,對臺商而言較為陌生,因此除了特殊個案外,較少臺商投資。
臺商在ASEAN成員國投資布局,主要是配合客戶需求及降低成本考慮,各國投資環境優劣各有不同。越南為臺商投資布局集中地,因為越南的外來投資供應鏈相對完整,且在越南出口至美國及歐洲,享有優惠關稅。菲律賓製造業非強項,因為製造業供應鏈較不完整,因此除了克拉克附近福摩莎工業區外,臺商較少著墨投資設廠。泰國有政局不穩及毒品問題,但本土供應鏈比較完整。印尼及馬國則有宗教適應問題。印尼雖然深具潛力,但是有些臺商也考慮宗教文化差距可能產生的勞動管理困擾,因此需要更完整的投資評估。
因此,東協的越南、泰國,仍為目前臺商較為時興的建立雙軌供應鏈選擇地區,因為其共同特點是生產要素較為便宜,而且供應鏈較為完整,但是仍多少存在基礎設施以及生產效率有待加強問題,當然也面臨陸資企業在當地投資之同質競爭問題。
至於南亞的印度,擁有14億的人口,但均GDP只有約中國大陸的三分之一,因此,臺商如果是著眼在印度的內需市場,由於產品的售價不高,除非有大幅降低成本的本事,否則難以獲利。因此,並非中小企業臺商的首選,只有少部分屬於蘋果供應鏈的電子業臺商,在印度投資布局。

臺商建立二軌供應鏈的問題與因應
在國際經貿情勢變遷後,臺商分散投資供應鏈是以突破歐美貿易障礙及避開地緣政治風險為主要考慮。尤其是化解區域經濟整合的衝擊,例如RCEP、BRICs、中美洲自由貿易區等區域經濟整合。此外,也有臺商分散供應鏈的目的在取得人才、技術、市場,突破貿易保護,取得當地投資獎勵,逐步取代被動投資以降低成本為目的,成為臺商布局全球的關鍵策略。例如臺商在歐洲的投資主要集中在英國、荷蘭及德國。在英國投資主要是因為英國語言溝通容易,加上英國產業發達、基礎建設佳、人力素質高、研發能力強,又有非常優惠的投資獎勵措施,因此 吸引不少的臺灣企業前往。荷蘭則因自身定位為歐洲大陸的門戶,其基礎建設及運籌能力在歐洲首屈一指,因此臺商在荷蘭設立發貨倉庫及售後服務據點也相當多。至於德國則是歐洲最大的市場,加上德國科技技術頂尖,因此也吸引一些臺商前往投資。
近幾年西歐勞工成本不斷上升,使得我國企業在當地經營愈來愈困難,因此在降低成本的壓力下,有些企業開始逐漸將生產據點移往東歐國家,加上歐盟東擴的效應,這種趨勢未來將會愈來愈明顯。例如一樣身處歐陸的捷克,人力成本、土地價格等相對較低,加上位於歐洲大陸的中心點,運輸四通八達,也是臺商投資很好的跳板。
臺商在中國大陸以外地區建立雙軌供應鏈可能遭遇之問題,大致分為「人的問題」、「基礎建設不足」以及「供應鏈不完整」等。臺商無論在墨西哥、中南美洲、印度、越南以及泰國、東協其他國家投資,可能面臨的問題大同小異。「人的問題」方面,除印度使用英文外,越南與泰國均面臨語言溝通問題,在投資前要對幹部做好語言培訓,儲備語言人才;另當地人才技能不足的問題,要建立一套技能培訓體系,以快速培訓企業所需的人才。「基礎建設不足」,以及缺電問題,臺商可能需要多備資金以應付基建不足所需的投入,或是自備發電機以應付缺電問題。至於「供應鏈不完整」,則需要臺商依據需求,找同業共同克服供應鏈問題,因此,其投資及營運成本較高。如果在越南及泰國投資,則供應鏈問題較小,但也存在如何提升員工生產效率問題。凡此種種,都是臺商前往這些國家建立供應鏈所需預先籌謀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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